《山东理工大学报》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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槐树

   期次:第24期   作者:外国语学院 范祥礼   查看:39   


  老家院子里有一棵槐树,是在我三岁的时候种的。
  我的老家在皖西北,那里地域辽阔,人口众多,千百年的历史积淀中留下很多地域习俗。其中,有很多是男孩的“专利”,“三岁宴会”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。
  男孩三岁时,父母长辈便会为他组织一场声势浩大的聚会。家里人在几天前会将这个聚会消息通知到整个村庄,并且邀请亲朋好友参加。但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:除了家人外,出席聚会的必须是家里的顶梁柱。
  聚会那天所有人都要起个大早,在天刚蒙蒙亮时,赶到庙里烧香祈福。来参加聚会的宾客在本家长辈宣读完公告后,都要磕头致意,然后,再聚在一起吃饭喝酒。除此之外,“三岁宴会”还有一项最重要的内容,那便是领“本命树”。父母在领完本命树后,第二天再把它种在院子里,寓意吉祥安康。那棵槐树就是在我三岁时领的,第二天爸爸在院子里种下的。
  小树刚栽下时,光秃秃的,只有一根树干,直立在院子中。旁边石榴树还有柿子树硕果累累,和它一比,小槐树顿时逊色不少。我小时候喜欢在院子里爬树,爬到柿子树上摘一颗柿子就往嘴里放,但往往会被苦涩的果实涩到流眼泪。妈妈总笑我:你这么贪吃,这一棵树上的果实还没成熟都被你摘完了呀。有时候我也想爬那棵小槐树,但它光秃秃的,实在难以下脚。试了几次都没成功,我恼羞成怒,便用脚去踢它。它摇摇晃晃像是要倒,我又吓得赶紧跑去一边,不再招惹它了。
  以前吃过晚饭后,我总爱和爸爸坐在台阶上看星星聊天。那次我侧着脸,对爸爸说:“院子里的那棵小树一点都不好看,而且我还爬不上去,每次都差点摔倒,一点都不好玩。”爸爸望着我,摸着我的头,笑着说:“傻孩子,那棵树就是另一个你,也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茁壮成长。你应该好好呵护它,不然它也会疼的。”当时不懂事,并没有理解爸爸说的意思。心想:小孩子?它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动,怎么说是小孩子呢?但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爬过它,反而有时候还去给它浇浇水。
  后来,爸爸外出打工,一年回不来几次。又过些时日,妈妈也去了。家里就我自己一个人了,爷爷奶奶便把我接到他们那边去住,我也很少再回我们家院子了。
  槐树长得很快,树干越来越粗。它不再是那个受人欺负的“小孩子”了,肆意地生长着,夏天时已经根深叶茂。但是,院子里再也没有生机勃勃的那番景象了,变得杂草丛生,荒败凄凉。其他树有的受病虫害侵蚀,树干被掏空,再也结不出香甜的果实,有的干脆直接倒下了。而它,依旧伫立在那里,任风吹雨打,岁月变化,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旅者,向人诉说着自己的故事。
  十几年的生长早已让它枝繁叶茂,却也成为了院子里一个不小的麻烦。同时,由于无人打理,虫子也开始在它身体里“安营扎寨”,它失去了往日的雄风,颤颤巍巍地像是一位老年人。一气之下,爸爸找人把它砍掉了,从此院子里变得空空荡荡。空旷的土地上失去了生机活力,连同那棵槐树一起消失的,还有年少时的那段时光。
  我很少再回到那个小院,但时常还能梦到那里的场景。鸟语花香的院子里,硕果累累,我吃力地用两只手提着水桶,拿一只瓢舀一点水往树根浇去。同时心里念念有词:“小树小树快点长,有一天我也要像你一般高。”
  那段再也回不去的岁月,我把它珍藏于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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